沈云帆三十年来只爱过一个女人，那个人叫程颐。
但程颐的三十年却爱了沈云帆以外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沈云帆都只能摇头苦笑。
程颐是什么样的女子？
她有时善良，有时狠决；她有时可爱，有时可怕；她笑起来很阳光，但她不笑的时候却又很阴郁；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很迷人，也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很残酷。
每一个爱上程颐的人，都只能听她的摆布，直到她倦了、厌了。
沈云帆当然很清楚这些，所以即使他很爱程颐，却从没告诉过她。
今天，是程颐和沈云帆三十岁生日。
他们的父母是好友，两人更是很巧的同年同月同日生。
所以，每一年的生日，理所应当的两人一起过。
沈云帆在家里好好的做了一顿大餐，所有的菜品都是程颐喜欢的。
六点半，程颐准时到了。
她笑着把手里的礼物递给沈云帆，那是一把玩具手枪。
沈云帆看到那把手枪，心绪不由飞回了他们的童年。
那时候，像大多数男女一样，幼儿园时的沈云帆是打不过那是的程颐的，所以只有安心当程颐的小弟。
而那把枪，正是他被程颐抢的第一个玩具。
为什么？为什么程颐会给他这样一份生日礼物？沈云帆想不通。
但程颐却看着那枪，笑着说：“我欺负你这么多年，这算是个开始吧。”
沈云帆顿了顿，还是不明白程颐的意思。
程颐冲他笑了笑：“把这个还了你，也算是个结束吧。”
沈云帆再次顿了顿，心里浮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
程颐踮起脚，“啪”的一声打了下沈云帆的头：“呆子！”
沈云帆笑了，那是程颐从小给他起的外号，只是成年之后，到如今也有十几年没叫过了。如今再听，却是分外的亲切。
程颐看着他笑着的模样，又叫了声：“呆子！”然后，踮起脚摸了摸沈云帆的头。
沈云帆也不躲，只是笑着看着这样胡闹的程颐，眼睛弯成了月牙。
程颐却张牙舞爪的揉着他的头，胡乱的喊着：“呆子！呆子！呆子！”
沈云帆笑着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道：“我在。”
程颐却一下没了气势，沈云帆就是这脾性，逆来顺受的，好像啥都不计较，啥都不算个事儿。
程颐叹了口气：“呆子，我要结婚了。”
结婚？沈云帆笑了笑，自然是该结婚了，程颐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晃着啊。结婚，自然是个好事。
沈云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程颐看着他，带着不明确的表情：“你要包个大红包给我。”
沈云帆点头：“好。”
程颐又说：“还要给我孩子当干爹。”
沈云帆点头：“好。”
程颐继续：“搬到我楼下住！”
沈云帆点头：“好。”
程颐还想继续说，沈云帆却打断了她，他说：“只要你说的，我都做。”
程颐沉默了一会儿，像摸自己家的大狗妞妞一样，摸着沈云帆的头说：“给我当伴‘娘’吧。”
沈云帆笑了，点头：“好。”
沈云帆以为自己见过程颐每一任男女朋友，可和程颐结婚这个他却从没见过。但程颐却说那个陌生的男子是她的初恋。沈云帆也不知道自己听到这句话时应该是什么心情，他只是和往常一样淡淡的答了句“哦”。心想，初恋好啊，和初恋结婚一定很幸福。其他的，还重要吗？
结婚那天，沈云帆穿着程颐给他精心挑选的蓬蓬裙，化妆精致的妆容，是漂亮的。但高挑的身材，刚毅的神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知道他是个男生。因为来的宾客都是熟人，所以看到他，多是笑出了声。沈云帆的脸上也没有半分尴尬，依旧笑得无懈可击。
婚礼开始了，除了新娘旁边跟了个淡定自若的“伪娘”伴娘，其他都平凡的出奇。认识程颐的人都觉得婚礼好像太过普通了，不像是爱玩爱闹的程颐的风格。
中场敬酒的时候，程颐换了身短裙出来，沈云帆本来也是想去换下他这身不太方便的蓬蓬裙的，可程颐却说什么也不同意。
敬酒一轮下来，程颐完全不把五十来度五粮液不当回事儿，硬生生喝了有三四两酒，整个人走路都飘。似乎有些醉了的程颐，一把身旁的新郎推开，有些粗鲁的用脚把漂亮的高跟鞋踢掉，拉着一旁没有表情的“伴娘”沈云帆就往台上走。
沈云帆看的有些心惊，却又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只得扶着她走到舞台上。
程颐一眼都没有看过他，只是拿起舞台上的麦就开说：“今天，我能和我的丈夫结婚，多亏了身旁这位伴娘。我们打娘胎里就认识，同一天出生，他就比我大两个小时。但我从小就欺负他，抢他东西。连初中有个女生喜欢她，我都扳弯了自己去和他抢。在这里我给他说声对不起。我知道，在他眼里，我只会胡闹，没个正形。我不是个好女人，我私生活糜烂，我只知道争强好胜。但他总是包容我，体谅我，每次都宽容我。你们看，他多疼我，明明是个男生却来给我当了伴娘。呆子，我就是想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个啥？别给我说什么妹妹！说什么好朋友！老子一听就犯恶心！”
沈云帆听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拉过程颐，在她旁边说了句什么话。程颐立刻冷静了下来，但泪水却仍长流不止。
婚礼过后，大家都好像有什么默契一般，没有人提起这件事，也没有人讨论。程颐和沈云帆这对冤家，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有太多的事，旁观的他们或许更加清楚。
譬如说程颐第一次谈恋爱，沈云帆躲了她整整三个月，还不是被程颐给哄了回来，他们之前有哪一次分别不是短暂的？程颐爱沈云帆吗？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爱的，但是她不肯承认，又能拿她怎么样呢？他们两个人那么的相像，一样骄傲，一样固执，一样自以为藏得住秘密。
沈云帆如约住到了程颐新房的楼下，直到程颐离婚。
程颐本就是闪婚，如今又闪离，一时间在父辈的圈子里成了茶余饭后最喜欢的话题。有些时候，长辈们给了不好看的脸色，说了不好听的话，程颐也不当回事，只是和沈云帆谈起的时候，自嘲说：他们本就说的对，我本就是个不检点的姑娘。她笑着，可眼里分明有着莫名的失落。
沈云帆都是看在眼里，三十年的朝夕相处，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懂程颐的人了。也正因为他太懂程颐，他才会选择这样沉默的陪伴她。
程颐不提为什么会离婚，沈云帆就不问，两个人还像从前一样默契十足。
又是一年两人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