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低头的自由
我的整个童年都在乡下度过,那时候,村子里大部分的人的日子都是差不多的紧紧巴巴,温饱已过,小康不足,我恰好属于小康的基本线上下。我们村子里有两三户富人,其标志大概是小孩子能玩线控汽车,家里有变形金刚,中
我的整个童年都在乡下度过,那时候,村子里大部分的人的日子都是差不多的紧紧巴巴,温饱已过,小康不足,我恰好属于小康的基本线上下。我们村子里有两三户富人,其标志大概是小孩子能玩线控汽车,家里有变形金刚,中秋节的月饼不是我们常吃的酥皮而是油亮的滑皮,妈妈大多戴金耳环金链子金戒指,父亲抽”石林”,开本田或者嘉陵,手里有百元的票子,城里有打架的朋友,外面有相好的女人。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些,而是下面的关于童年和成年后的兴趣。那时候,大多数的孩子无非玩弹弓、打秫秸仗、爬山捉鱼斗草掏鸟窝,而富人的娃娃除了这些,可以去兖州玩游戏机,逛游乐场,跟城里的大爷叔叔下馆子,玩我们电视里才见过的变形金刚,吃我们没吃过的南方糖果,等等…….口舌之欲实在是其次,我要说的是,他们比我们多见识了好些“前卫”的东西,“格调和胆略”自然比我们多了些。比如,当一群傻小子谈论着城里的录像厅有刘德华的电影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家里用录像机看发哥的少年阿虎了;当我们见了城里来走亲戚的白裙子长筒袜女孩远远的笑的时候,他们已经和她探讨酸奶蛋糕只有哪家百货商店有卖;当我们为一双双星胶鞋绞尽脑汁说服爸妈去买的时候,他们脚上的气垫篮球鞋让我们震惊于鞋子还能如此复杂厚重高档。童年和少年时代晃晃忽忽地晃悠过去,幸好我的家庭给我提供了海量的杂七杂八的书籍,我的青春时代的见识几乎完全来自那些古今中外的正经书和不正经的书。我发现我的审美和爱好发生了不合群的变化,我的穷伙伴们渐渐早早步入社会,开始关注摩托车彩电组合柜和所有标志着他们的家庭跟上村子时代变迁节奏的物件。我的那些富伙伴们开始关注小汽车楼房化妆时髦的姑娘。而我像个异类开始喜欢社会意识形态自然原理古典文仕情操刀具枪械野外生存鲤鱼的食性道教的始祖以及宇宙起源恒星的归宿和进化论,我的脑瓜子充斥着无用的一知半解的庞杂的东西,再配上一副眼镜俨然一个呆子…….说了那么多屁话,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是不是该怀疑我现在对孩子兴趣的培养方式,是不是该像大多数家庭那样带他去学音乐学珠心算学舞蹈,给他买套装的洋牌子玩具买品牌的衣服向着时尚通俗的方向打扮,是不是该早早告诉他路虎和吉利的差别、必胜客贵是贵可这种恶趣味值得去效仿以证你自己的存在,是不是该告诉他多数人宁愿买12万的日产也不买9万八的帝豪,因为他们本能的相信外国牌子更好一些而你也该随他们一起去效仿,因为这样在人群中比较安全,不会被骂傻逼。
后来我看着你那副如同翻刻了我一般的身体模样,我心里乐了,去她妈的以上种种,你注定了喜欢夹钢的短刀、粗犷的实木椅子、简单实用的工具器械、大气的书包、中式的乱炖、内用大于形式的实际、朗朗地摇头背诗、野外的树荫、味美低廉的包子黄豆粥、还有不低头的自由。我想着这些,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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