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老大的一生
其实,不说他也罢。他已经走了,提他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你不说说他,他老往你的眼前跑,没办法的事情。1.肖老大高大的个儿,像他们家门口的那棵白杨。跟白杨不同的是,他没人家那么挺拔,他到像墙后那棵柳树,腰
其实,不说他也罢。他已经走了,提他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你不说说他,他老往你的眼前跑,没办法的事情。
1.
肖老大高大的个儿,像他们家门口的那棵白杨。跟白杨不同的是,他没人家那么挺拔,他到像墙后那棵柳树,腰有些弯。跟柳树也有些不同的,是他的脖子还有点点歪。那时候他父母还在,肖三爷与肖三奶奶。肖三爷是村上有名的“三杂毛”,头发花白,说话嘴角吐着白沫,有理没理都要搅得别人没脾气。肖三奶奶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精瘦的体态,说起话来有些不清楚,语速极快。这真是一对合适的老夫妻,你来我往,谁也不吃亏。除了一致对外的事情上他们配合默契之外,家里经常也是狗跳鸡飞的。对于别人的闲话,说他们每天半夜就吵闹,肖三爷毫不介意。这事只有他们知道,这是他们在闲暇之时对练的一种方式呢。家里嘴皮子练溜了,外出才不会吃亏,连他们家那匹灰毛驴都知道的事情。当然,也不是毛驴聪明,而是听多了,就习惯,不再像开始那么吃惊。不像他们家那只大黄猫,入住好几年了,总是一惊一乍的,像又发现了一只老鼠,那么兴奋地抖动胡子,隐忍着快乐又没法准确说出去。
肖老大名有祥,名子当然是他爹起的。也算不上是他爹起的,算是他家大爷起的。他爹没什么文化水,只有字认识他,没有他认识的字。好在他们肖家也不是没人,大爷家的大儿子识文断字,是个被发配回来的“右派分子”。肖老大出生两年,还在叫着狗娃子小名的时候,老大家的老大当了右派,肖三爷就请大爷家大哥给小弟弟起个名字,说狗娃叫长了不好。右派自己家的三兄弟已经把福绿寿起完了,他大哥就说,这样,就“祥”吧,祥和瑞丽,让他再别遇到霉气,后边的弟弟们也可以往下捋,按智才礼义走。听得出来,右派很不服气,要不后来国家那么多运动,是当朝领袖警惕性高,知道有复辟的可能。当然除了右派,一般人不知道。这个村子没有地富反坏,只剩下这个“右”,所以,他就是以后运动的重点。好在这个村子大都是他们肖家人组成,到也没有像其他村子里那么残酷的打倒批判,多是工作组参加的时候虚喊口号比较多。
肖有祥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继承与发扬的任务在乡下算是比较丰富沉重的。他要学习农业,因为这是本职,扬场犁地,春种秋收,夏忙冬藏,没这些生存就是问题。在这些方面,肖三爷肖三奶奶也不敢马虎。有时候肖有祥忘了主次,跟着肖三爷肖三奶奶帮腔吵嚷,就会被他们赶开:“妈了个的,你小狗日的瞎掺和什么,不赶快去地里拔草,不到河边放羊,不去套车拉粪,不去下地割麦。你让羊跑了把青苗啃了,小心把你的狗皮扒了!”说来说去,肖三爷还是把儿子当狗养,狗贱,好养,这也是乡下孩子名儿取得没有高贵性的主要原由。让老子急赤白咧一顿,肖有祥只得红着脸从母亲的手心里挣脱开往河沿上跑,看羊跑没跑,还有那条毛驴,栓在地上的桩脱了没。那可是他爹妈最重视的东西。有次驴子栓得时间太长没有挪地界被它挣开跑到集体玉米田里啃了几穗,队里处罚肖三爷,肖三爷责罚他,差点没被拧下一只耳朵。
肖有祥还有两个弟弟,有智有才,两个妹妹,惠芳惠萍,都是右派给分配的名字。当然,因为住隔壁,他们家比其他四爷五爷二爷家的兄弟姐妹的名号要好些。有智有些反讽的意味,因为到他10来岁的时候,说话还有些结巴,而且脑子有点迟钝。当然这不影响他后来被征兵的带到新疆边防线上当兵。有才到是准确,他成了他们家最有才能的,上到高中。因为他有文化,所以他们家里的事情早就不让大爷家掺和。作为肖三爷家的知识分子,他表现得很突出,冬天都可以不穿棉袄,不管村里人说他烧包不烧包的。
肖有祥虽然成长得没有肖三爷肖三奶奶理想里那么顺溜,但除了有点儿小歪脖小佝偻不认字外,还算健全,该有的零部件全活,五官从五六岁后也渐渐长开,特别是那个眼睛,从过去一条缝变得大得多,稍稍有点儿三角形到是让整个脸部更显得平衡。当然,他也学会了抽烟,小时候是捡干部的烟屁股,长大跟在他爹肖三爷后边,也扛起了旱烟和水烟枪。一早一晚收工了冒会儿,觉得解乏,也觉得像个大人样儿了。
2.
肖三爷是决心送肖有祥到小学上学的。贫下中农出身,新社会的主人不学文化,怎么对得起毛主席?肖三爷给肖三奶奶做了好多次工作,最后还是用毛主席的指示才把肖三奶奶说服。当然,这是在有才上学之前。肖三奶奶不让肖有祥上学的理由很现实:一大堆吃饭的,没有劳动办,靠两个大人挣工分太累太少,一到春夏之交青黄不接就得拎着袋子到生产队里要救济粮,好不容易给上几十斤,也不够吃几天的,还得捵着脸去找大爷家借――借东西这事情是肖三奶奶最怕的事情,虽然不会空手而归,但大奶奶那像刀子剜似的眼神,叫她看着心里打颤。肖三奶奶眼里肖有祥以下六七个葸子,就是狼羔子一样,家里一没吃的围着你就不得安生。八九岁的肖有祥刚刚能拿起活来,多少是个帮衬,多少能挣点儿工分。再说,他连个数字都数不过来,说话也说不清楚,上学能学出啥嘛。但肖三爷的话很有分量,毛主席说主人家的孩子要有文化,不去可是个大问题,万一那天被人检举了,还不得拉到大会上向毛主席做检查?咱不是右派,可不能出那个丑去。
肖有祥背着肖三奶奶缝的粗布书包到学校,领了两本书就回家了。他让肖三爷给他买铅笔和本子,肖三奶奶说你会写字吗还要本子笔的,应当在地上划会了才写字的呢。过去三奶奶见过上学的人,都在土地上拿树木棍子写字,最后才往本子上写。其实肖三奶奶知道他们家里现在连一个大子儿都没有,一个本子一个铅笔,怎么着也得几毛钱,那儿弄这几毛钱?刚抓的鸡娃子还没长大,连个鸡蛋也没有,如果有两个鸡蛋,或许也就换回来了。
肖三奶奶还是跑到右派侄子那儿借了半截铅笔,还有几张废了的草纸,算是满足了儿子到学校学习的要求:“这都是借的,笔千万不能丢了,本子,就可着写吧,也要省着点,字写小些。”有祥有了笔和本子是高兴的,连忙答应着,并不知道他能不能在本子上写字、能写出什么字来。
还是肖三奶奶明智,他早就看出来肖有祥不是读书的料。虽然肖有祥拿着本子笔和书到学校来回跑,但三爷三奶奶并没见他在本子上有一个字。问他是不是全写到地上了,肖有祥就猛劲儿点头,表示没错。真有学期结束,看别人拿来考试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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