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经质女人
蓝妮不撒谎,她只在左右为难时妥协。蓝妮无犯罪动机,却有罪犯潜质。这是心理医生何建凯一针见血的评价,他对自己的前妻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度俯首称臣。那年他们才二十多岁,涉世未深。何建凯是名不合格的外科医生,
蓝妮不撒谎,她只在左右为难时妥协。蓝妮无犯罪动机,却有罪犯潜质。这是心理医生何建凯一针见血的评价,他对自己的前妻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度俯首称臣。那年他们才二十多岁,涉世未深。何建凯是名不合格的外科医生,他希望自主创业,跟同事王若林合伙贷款一百万,预备开家美容中心。等到万事俱备,王若林办理停薪留职不妥,开美容院的事情不了了之。
何建凯千方百计筹措资金预备偿还贷款,这时蓝妮自告奋勇,说在海外的妈妈补给她一笔嫁妆钱,她已经跟王若林交涉完毕。何建凯对此深信不疑,十分感念蓝妮的夫妻情分,他也无颜面对家乡父老,在蓝妮的一再敦促下,到外国留学去了。
几年后,何建凯修完心理学课程,衣锦还乡。他在一次聚会上巧遇王若林,这个小子说话依然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他也不当医生了,一度下海经商。瞧见何建凯,王若林又惊又喜,他不经意地提起往事,原来蓝妮当年是得到她妈妈一笔丰厚的馈赠,但她没贡献出来,反而把开美容院剩余的钱款也全部统统带走,弄得王若林两手空空,差点被诉诸法庭,他在未婚妻吴幽兰的帮助下,东挪西凑,这几年总算将贷款还完,却也心灰意冷,看透世态炎凉。
好友携款外逃,将自己推进火坑,这是王若林深信不疑的事情。何建凯气得血脉喷张,只剩吐血的份。幸好蓝妮还留在德国,何建凯义不容辞地跟她办理离婚手续。不过蓝妮藏匿花销贷款的事情,只有他小舅子王俊峰知道些皮毛。
尽管王若林对贷款事宜只字不提,何建凯还是抵押住房,先偿还给他们五十万。
何建凯人财两失差点被气疯,我和香兰为求诊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记起这位同学的妻子,当年香兰和蓝妮相处得如胶似漆。经过心理医生的旁敲侧击,香兰承认当年她给蓝妮出过主意,她说贷款是什么?说白了是国家库存的私房钱,我们做主人公的不花白不花。蓝妮让香兰洗脑,最后还回馈给她一笔不小的礼金。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香兰手头总挺阔绰,今天张罗吃这个,明天吃那个,原来她挑唆蓝妮出卖丈夫的朋友,她们挥霍公款。
我感觉快意恩仇,原来两个女人略施小计,把一群大男人玩得提溜乱转。
何建凯奸笑加冷笑,栖栖,你别得意,香兰将你抵押给我,说你欠她十万元……我说,什么?我欠她十万!我看她欠揍。何建凯大笑,我现在是你债主,乖乖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哈哈哈。我气得发飙,何建凯!心理医生,我不能还你那莫须有的十万,这纯属香兰臆造,她有癔病、你给诊断的呀!何建凯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欠条,确系香兰亲笔字迹。我夺过那张纸条扯碎,何建凯笑啊笑的,他笑弯腰说,栖栖,这张才是真的,他又掏出一纸欠条。我臭骂他,你们男人都穷疯了,还想拐卖人口咋的?
何建凯用欠条点燃一枝香烟,我夺过来猛吸两口,令人崩溃的香兰,她神经病病得不轻呢。
何建凯却说蓝妮更严重,她现在随着年龄增长,为人非常偏执。我叹息,何建凯医生,你可真够倒霉,生命里遇到两个神经病女人,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说完我呵呵笑,笑出眼泪来。
何建凯轻轻拥抱我,栖栖,精神病为神经病感染所致,虽无实质性器官病变,却容易走火入魔。你,需要我给你辅助治疗。我揽住医生脖颈,望着他眼睛喃喃,医生,我现在正走入魔道。说完,踮起脚轻轻吻他一下下。何建凯不可抑制地想搂紧我,呼吸变得重重的。我转身轻盈地跳开,转首莞尔一笑。何建凯脸色煞白,拿右手按住左胸,他犯了心绞痛。
我不自觉地流下两滴热泪,心说,栖栖你还有脸哭,纯粹鳄鱼的眼泪!何建凯这个男人,他一丝一毫不属于你。所以蓝妮回国来,我像婢女那样服侍她。蓝妮顽固,蓝妮耿介,何建凯毅然爱着蓝妮,他不能对有病的前妻置之不理。
蓝妮嘴馋,她不知道饥饱和自身需要多少营养,小时大约脾胃就坏掉了。
蓝妮贪婪,她对一些物质的摄取程度,远远超过我的理解能力。譬如我为开导她吃山野菜,我说薤白嘛,是老天爷洒在大地上的珍珠,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到,一公斤价值四十多元,比猪肉都贵两倍。
蓝妮换算出一个等价公式,吃薤白合适,吃越多越合适。因为薤白不用花钱买,我们可以去田野里挖,至于跑远路花的汽车油钱,她不计算这个。
我对何建凯说,有个小朋友他妈妈告诉他,小明,你每天早餐吃两角一块的蛋糕会比吃四角一块的蛋糕省两角钱,小明于是吃了两块两角的蛋糕,得意地告诉妈妈,我给你省了四角钱。其实常识告诉我们,小明多花两角钱呢!蓝妮没有这种基本常识,她认为递增和递减是一样一样的。就像王若林他们代替他们偿还的贷款基本一致,异曲同工。从蓝妮待见我的态度也可见一斑,她不理解情敌,因为她不理解情人。人单纯到这份上,简直是张白颜色的纸。
蓝妮也有一定觉察,她对时间和空间经常判断失常,完全可以误导别人走向歧路。例如,有一天她神秘兮兮地告诉我,栖栖,我妈妈来大陆了,她告诉我她在南京,却对我爸爸说她在广州。我急了说,你让她来这里啊!别走丢了。我以为蓝妮的妈妈跟蓝妮有同样的毛病呢!结果,蓝妮误解了东莞隶属上海,她分不清楚广州省还是广东省、辽宁省还是沈阳省这样的概念。
结果,蓝妮一再强调我的错误判断,让她妈妈来东北,别走丢了。她还振振有词,栖栖说的,栖栖说的还能错吗?我汗颜,为着蓝妮的错误信息,我们总惹祸。
有一天,我择菜时无意间说,蓝妮,如果香兰问你,栖栖现在在哪里,你会告诉她吗?蓝妮问我,你说我告诉她还是不告诉她?我思忖,这需要看情况。蓝妮焦急地说,我就不会看情况,栖栖,这怎么办?我特意在纸上写了八个大字,轻重缓急,分清里外。给蓝妮讲解,事情要分轻重缓急,人际关系要知道里外,否则,别人会笑话你脑筋划不开拐。蓝妮说,什么叫里外?我说,你妈妈爸爸就是家里人,我属于外人。但相对地讲,我是你的家里人,香兰不是,我不是你结拜的干姊妹吗?蓝妮点点头,好像是懂了,我看她根本一锅搅马勺,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我千不该万不该这时问她一句,如果香兰说我是坏人,让你在我吃的饭里下毒药,你下不下?蓝妮问我,你说我下不下?
我气晕,去厨房里做饭,想一想跑出来告诉蓝妮,谁让你在谁饭里下毒你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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