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鞋匠
落日的余辉早已散尽,朦胧的夜色逐渐浓重起来,街口转弯处,饭后休闲散步的人们也都快散尽了,只还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十五六岁昼伏夜出,书也不想读,事也不愿做,闲游浪荡,让父母操尽了心,城里的人们通常叫做“半截
落日的余辉早已散尽,朦胧的夜色逐渐浓重起来,街口转弯处,饭后休闲散步的人们也都快散尽了,只还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十五六岁昼伏夜出,书也不想读,事也不愿做,闲游浪荡,让父母操尽了心,城里的人们通常叫做“半截爹”或“二杆子”的小年轻,还在转悠。喧嚣了一天的街口也渐渐静了下来,与白天的喧闹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偶尔过往的路人,总会感觉一丝丝的不自在,仿佛到来的夜晚,就象妖魔鬼怪的大口,不定哪一刻就会把人吞下似的。
然而,转弯处那五六平米的小平台上。二十年了,依然早来晚归的鞋匠和他那百依百顺的老伴,还在不紧不慢地拾掇着。
这鞋匠,生着一双羊眼睛,长长的脸,尖尖的下巴,瘦瘦的身材,终日里就只穿中山装,解放鞋,一年四季都如此,只不过会换换颜色罢了。
二十年了,我不知鞋匠姓什名谁,周围的人们也很少知道。无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鞋匠的摊子总是摆开来了的,从未间断。鞋匠不在,他那百依百顺的老伴也一定会在,差不多每天都是这样子,每年也都是这样子。
只是时间久了,见惯了鞋匠的人们,偶尔的天把,或年关时节的几天,经过那街口的转弯处,遇上鞋匠不在,总会有些不舒服。碰上这时候,自然不自然的,你碰着我,我碰着你,都会问,“鞋匠怎么啦,今天咋没来呢”?仿佛鞋匠的摊子是这里的一道风景,少了它,风景也就不成其为风景似了的。
二十年了,风风雨雨,春去春又来,秋去秋又回,鞋匠就这么的坚持着。而这街口,这街口的周围,小的人长大了,大的人变老了,摊子对面的房子拆除了,地上又竖起了新房子,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唯有鞋匠、摊子,依然在这里坚持着。
难道就没有一点一丝的变化么?
或许是人事的变换,又或许是自然的规律吧,这川来的鞋匠,在他人生的旅程中,挑战,也难免会有的。
起初,是一个本地的小伙来跟他叫板。那小伙,初来的时候,热情、周到、嘴巴甜甜,人们送给他补的鞋总会比鞋匠的少那么三两毛。可鞋匠却依然任凭你问去问来,讲去讲来,总难说上三句话,补的鞋,价也是说一角就一角,说两角就两角,说一不二。
渐渐地,鞋匠的摊子边人少了,好象气势也不那么旺了,甚至送鞋补的人们,有些人、有些时,也会歪着头,斜斜的瞟上鞋匠那么两三眼,那意思好象在说,“看你好戏”。小伙这边是高高兴兴,眉飞色舞,鞋匠那边却是冷冷清清。每当这时候,不见鞋匠有什么异常,也不见他在为自己招徕,却只见他不动声色,自顾自的。
可是没有多一久,小伙这边的人少了,鞋匠那边却又热闹起来。再过了一久,小伙终就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后来就再没出现过。
冬去春来,春去冬又来,大约这以后两年吧,偶然的一天,鞋匠的摊子的旁边,不知怎么的,又来了一个同是四川的中年鞋匠,也如那小伙来时的一般,起初的时候,总是这新增的摊子热闹腾腾,可一阵新鲜散尽,中年鞋匠便又销声匿迹了。
两次的挑战,鞋匠都安然的过来了,只是每一次,过往的的人们都感觉有点怪怪的,为什么初来的小伙还坚持了几个月,后来的中年却是一月都不足,便只好走人了呢?
其实,常送鞋补的人们,那是再清楚不过了,小伙的热情和嘴巴甜甜,那只不过是暂时的招徕,一旦人熟地熟之后,他的价也就上去了,有些时候还远远的高出了鞋匠的价,更有些时候,差不多同样的鞋,同样的位置,一个人去要高出很多,另一个人去却要低了很多,总也没个定。而那后来的中年,干脆就是手艺平平,常常是补来的鞋,又要送回去修,反复的折腾,穿在脚上还是不舒服,几次之后,补过的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也就再没兴趣了。要是遇上那送鞋补的嚼嘴的女人们,只要稍微补差了一次,稍微的折腾一下,她们就总会绘声绘色,传言如风。本来就不占优的中年,纵有千般的能耐也很难再呆下去了。
渐渐地,送鞋补的人们,也悟出来了,小伙信誉不行,中年手艺不硬,总也不象那鞋匠,在这里的时间长了,送鞋补的人们,虽然从不会你问我问,却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哪个也不愿懵哪个,哪个也不愿说哪个,他自己心里也有个差不离的谱,说了多少就多少,同样的鞋子不同的人来,都是那个价,同样的鞋,不同的人,补回来总是一样的好穿。
一句话,鞋要补好,钱要挣在明处。渐渐地,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了,只管送去,只管又来取。
就这么的,二十年了,风风雨雨,春去春又来,秋去秋又回,鞋匠的摊子还在,鞋匠也还在早来晚归。
2008年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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