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切怜悯心

切切怜悯心

政化散文2025-06-05 23:19:34
雨丝纷飞飘洒,地上飞溅起一朵朵素雅的水花,水流“汩汩汩”地欢唱着汇聚到了混浊的河流里,水波汹涌,浊流翻滚。“可怜可怜我,给点钱吧!”苍老嘶哑的行乞声传来,我循声望去,扯天扯地垂挂的雨幕中,有一高大瘦削
雨丝纷飞飘洒,地上飞溅起一朵朵素雅的水花,水流“汩汩汩”地欢唱着汇聚到了混浊的河流里,水波汹涌,浊流翻滚。
“可怜可怜我,给点钱吧!”苍老嘶哑的行乞声传来,我循声望去,扯天扯地垂挂的雨幕中,有一高大瘦削,头发稀疏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脊背,一只手里捏着厚厚一沓纸票,另一只手正伸向路人乞讨。这位乞讨老人我见过多次,最近三四年间,每隔数月就见他站在路边讨取路人的同情。起初,我和学生们都给过他几角、几元的施舍,曾经一度对他投递过怜悯关爱的目光。后来,就不理睬了,反而认为,他是个懒汉、骗子,专门等学生放学吃午饭的时候,骗取这条路上小学生、初中生纯真、善良的同情心。所以,我们都对他视而不见了。我想他讨不到施舍,会主动从这条路上消失的,可看看他手里的纸票,还是博得了人们的同情心。我躲避着路面的积水,撑着雨伞疾步快行,我前面已经走远了的三个初一的女孩子,没有打雨伞,浑身湿淋淋的,她们突然返转身往学校方向走,其中有一个是我的侄女璇璇,我正准备询问她们返回的缘由,却见她们快速地奔到老人身旁,每人给了老人一元钱,然后笑盈盈地奔到街道店铺的房檐下,顺着房檐回家了。我静立雨中观察了好一会,见所有学生和老师都匆匆忙忙奔向家的方向,没有人理会潇潇秋雨中老人颤抖的乞讨声,只有那三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捧出了她们纯洁无瑕的爱心。老人恓惶着远去了,我也回家做饭了。

这些年寒暑假,我去金城兰州培训、瞧病,小住过几日。兰州的乞丐似乎特别多,黄河畔、天桥上、商场超市边,随处都可以碰到身体有残疾的、或者身体健全的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们要么匍匐在地,伸展着残疾的肢体,面前放着一个空碗,伸着肮脏不堪的手乞讨;要么,用一张大纸写上辛酸坎坷的遭遇,双膝跪地,垂着头期待人们的施舍;要么紧紧跟在向他投来善良目光的人身后,寸步不离地乞讨。乞讨的男女老少都有,有些还是背着书包的学生和流浪的小孩子,令人不禁萌生怜恤之心,又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去年冬天,我穿过建兰市场的天桥到路对面去,在天桥不同路段上遇到了三个乞丐。一个男的一条腿没有了,黑黝黝的身体伏在天桥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哼着小曲蹲在天桥边给人一直磕头。我走下天桥时,天桥下面拐角处冲出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伸手向每一个走下天桥的人乞讨。我看见小女孩满脸污浊,只有两颗乌黑的眼眸闪烁着光亮。城市的高楼大厦抵挡住了刺骨的寒风,但改变不了严冬的低温。衣衫单薄的女孩手指冻得红肿溃烂,让人顿起怜悯之心。我手插进兜里找钱,却看见和我反方向步上天桥的一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子,给了小女孩拾元钱。小女孩匆匆跑去给女人交钱,却被那个女人在胳膊、脊背上狠狠地拧了几下,低下头悄声嘀咕了几句,女孩又飞快地追上天桥,揪住眼镜小伙子的夹克后衣襟,“叔叔,叔叔”地讨要不止,小伙子很生气地试图甩开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却两只脏手紧紧地抓着小伙子的衣襟,就是不撒手。天桥上上下下的过路人,都把诧异的目光投向了女孩和小伙子,而那个女人不知藏到哪里去了,不见了人影。好几个像我一样,把手伸进口袋里的人都停止了施舍的举动,反倒为那个眼镜小伙子打抱不平起来,忿忿不平的人们都厉声指责着那个小女孩,小女孩拽着小伙子的衣襟一直走到天桥的另一边,终于在众人地斥骂声中松开了手。小伙子的衣襟上留下了两个脏兮兮的小手印,小伙子狼狈不堪地逃走了。我也熄灭了刚刚燃起的一丝怜悯,头也不回地走了。

眼前雨中老头的乞讨行为,勾起了我的记忆。我脑中浮现出了十五年前,1996年的冬季,第一次去兰州的情景。我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车,到兰州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那时通讯信息不发达,我们都没有手机。父亲在邮局的电话里联系过大舅,可汽车晚点了三个小时,大舅久等不见我,早回单位了。我孤零零地站在汽车站前的广场上,想投奔西北师大的老同学,于是,我傻乎乎地向人打听去西北师大的路线,车站前的人大多是旅客,问了两个人都摇头不知。有一对年轻的夫妇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们听见我问路,拖着行李箱向我走来,他们对我陈述,说已经买好了去乌鲁木齐的车票,可是身无分文了,他们已经饿了一天,尤其是小孩子,肚子饿得困乏无力,求我给他们孩子点吃的。我看他们衣衫齐整,不像是骗子,小孩子让我产生了怜悯心,也根本没把他们往坏人那里联想,便从包里掏出门时母亲为我烙得黄皴皴的酥油饼,我给了他们三张饼子。没等我转身离开,年轻夫妇先是感谢我的恩德,接着又向我讨钱,让我给他们点钱,为孩子买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吃,孩子实在可怜呀。我从包里取出拾元钱给他们(那时的拾元钱算是大钱了,我自己才每月挣200块钱的工资)。不料,年轻夫妻还是不满足,女的拽住我手里的小包,男的拖着他们的行李和孩子堵住了我前行的路,他们说钱太少,他们一家人都想好好吃一顿饭,让我给他们一百块钱。我一下子慌神了,紧张得大声喊叫起来,那女的被我胆怯的喊叫声惊得松了手,我忙提着包仓皇鼠窜了,回头一看,发现他们一家三口竟然在追赶我,吓得我心狂跳不止,不知如何是好,恰好路边刚停下一辆公交车,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气喘吁吁地挤上了车,稀里糊涂地买了票站在拥挤的车厢里。车启动时,我摁着怦怦跳动的心,透过车窗玻璃看见那三口人还怅然若失地站在车下。我吓得不敢问人我乘得是去哪里的车,唯恐会遇上坏人,车行了好几站路,车上旅客下得寥寥无几了,我才斗胆问司机去师范大学的方向,司机很生气地告诉我坐错车了。我紧张不安地下了车,又问了路边的一位老人,他给我指点了如何看公交车的站牌,我才乘车跟随一群大学生找到了老同学的住处。
多年过去了,我原本单纯善良的心由于初次去兰州滥施同情心的遭遇,使我变得多疑警惕起来。无论到哪里,见到可怜兮兮的乞讨者,我不再喜欢施予同情心了,只是偶然感觉女人和孩子挺可怜的,总觉她们是弱者,总免不了想施舍一点微薄的善意。可去年,那个女孩子揪住施舍怜悯的小伙子不撒手的行为触痛了我的记忆。我变得更加谨小慎微了,会把偶然萌发的柔肠强行抑制下去,不让其生根发芽,久而久之,我的心也变得麻木冰冷了,一丝丝的仁慈怜悯似乎也消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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