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和那些树

故乡和那些树

取威定霸散文2025-06-11 18:39:29
我的老家四面环水,面向南的金家塘其实原先也是濑水的一条支流(我们习惯称其为支河),它呈之字型从老宅的南边蜿蜒而过,向东通往埭头,向西一直延伸到南渡,房屋的北面面向支河,为了保护和加固河堤,先民们长年累
我的老家四面环水,面向南的金家塘其实原先也是濑水的一条支流(我们习惯称其为支河),它呈之字型从老宅的南边蜿蜒而过,向东通往埭头,向西一直延伸到南渡,房屋的北面面向支河,为了保护和加固河堤,先民们长年累月地在堤埂下取土,慢慢地,老屋的后面就挖成了一长而深的沟,于是老宅便成了四面环水的宝地。
小时候,老家其实还是个桃源,被各种树围绕的桃源。房前屋后除了桃树,梨树,枣树等果树,还有高大的槐树,梧桐和泡桐等。此外,村子的西边还有一大块竹园,那可真是我们的乐园。那些大树高过屋脊,在很远的地方一眼望去,小小的村落便完全掩映在叠翠层绕之中。
我们一族原本是从江西迁移过来的,太公是位出色的木工,当年流落到濑溪的一条支流边,羡慕当地的景色,便沿堤搭建了个窝棚,和太母定居下来,休养生息。当时本地除了大户张家,还有另一大姓金家,由于家族势力日渐衰弱,便不断外迁。到建国之后,原先的堤岸便容纳不下我们这样的一大族人了,六十年代,父亲便和族亲商量,把村子有计划地迁往金家废弃的祖坟地。为了驱除原先的一些障气,父亲他们便开始在那儿遍种树木。七十年代初我们的新居便落成了,清一色的砖瓦结构,红花绿树白墙,当时不知羡煞几多人来。
老家门前的金家塘边有一座青石垒成的码头,码头的左边有一排我一抱粗细的柳树,那些粗大的虬根是有一半扎在水中的,于是那儿就成了鱼的乐园,夏天里,我们几个伙伴只要把水一搅和,那些受了惊的鱼儿们便会一头扎进树洞里避难,我们只要把洞口一堵,便可以瓮中之鳖了,数量最多的要数鲶鱼和鲫鱼,当然,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在树洞中逮到两三斤重的鲤鱼。
老家那些种在房前屋后的树,各家各户也有各自的特色,我家门前的树是南方常见的榆树,从我开始记事起便差不多有半抱粗了,邻家伯父种的是一排梧桐,高高大大的,春天开一簇簇米色的小花,秋天一过,我们就可以尝到盐炒的桐子了,黑色皱巴巴的外壳,小心用牙咬开,里面的肉色却是白的而且挺香。一到落桐子的季节,我们这些谗猫们就会抬着竹梯爬到树上用竹竿去打,在后排房屋,另一伯父家门前种的是泡桐,开紫色的花,骨朵儿较大,有点象喇叭花,但较之粗壮,还有,东边的一位叔叔家种的是梧桐,会结铃铛一样的果实,砸在光壳脑袋上,会忍不住地痛。
从懂事起,金家的一些后辈族人便陆陆续续地来迁走他们的祖坟,那些空旷了的坟地,长起竹子和各色的杂树来倒也挺快,于是不到两三年,便欣欣向荣,苍翠一片了。于是那里便成了鸟儿的乐园,高大的银杏枝头常有喜鹊在歌唱,苦栎树的果实是白头翁的最爱,竹林是黄雀的天堂,冬天的松树枝头憩满了野鸽子,它们蓬松着羽毛,一只紧挨着一只取暖,即使被手电照到了它们也不飞,用弹弓打下了一只,另外的一只马上就挨了过去补缺,想想它们也真是傻。冬夜竹林里的黄雀也是这样的,手电明明晃晃的光照在它们的头上,可以看到它们的小眼睛清澈明亮,你只要伸出手去直接抓就行了。但把巢建在河边柳树洞里的那些百灵就没有那么好抓了,它们非常警觉,只要树木稍有晃荡,它们便会倾巢而飞,一定要等到月黑风高的夜晚,树木被风吹得晃荡得厉害才能爬上树接近它们的窝。现在想想,少时的顽劣,竟然在不经意中戕害了许多无辜的生命,真是罪过。
人们都说树是一种有灵性的生物,树陪伴着我们渡过了愉快的童年,老家的树开始遭受灭顶之灾的原因是随着哥哥姐姐们一个个长大成家。记得姐姐结婚的时候,老家门前有我一抱粗的榆树便被父亲伐了几棵做了姐姐的嫁妆,后来哥哥结婚盖房又把最后的几棵榆树也砍了。村子里其它高大的树木也难免遭受了同样的命运,唯有父亲沿村种的几株银杏却保留了下来,但近年来还是吸引了不少树贩子,一位叔叔经不住诱惑,花了几千块钱就把他家宅后的一棵银杏卖了,父亲在哥哥屋前种的那棵银杏,也引起了树贩子们的兴趣,他们开始向父亲要价六千,后来又增加到了八千,可父亲还是不为所动,老人家心里可有一本帐呢,三十几年树龄的银杏,是来抢呢!说也难怪,今年这棵银杏也特别争气,结的果实也比往年更多,这样一来父亲就更舍不得把它卖掉了。
关于故乡和那些树,现在只给我留下了一些淡淡的回忆,近来浏览文字,读到楼兰,才终于发现,楼兰消失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滥砍滥伐,考古专家们还发现,古楼兰人是以太阳为图腾的,人死之后他们还会使用太阳墓葬的形式,一开始,墓穴周围以太阳形状紧密竖立的是水桶样粗细的木材,到后来却只有胳膊样粗细了------要知道那些树木都是不可再生的,树被伐光了,沙尘也便接踵而来,于是原先的一片美丽绿洲四五百年之后就逐渐变成荒漠了。有人说,树是地球上最后一片绿叶,假如,有一天地球上没有树了,我们人类将向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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