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乡的快活:原生态的艺术
记得几年前,我曾经写过一篇散文,题目是《故乡的社火:痛并快乐着!》。对故乡赤沙镇三寺村的快活做过专门的描述。赤沙镇位于陈仓区西部山区。全镇一万三千人口,以往交通不便,经济相对落后。三中全会特别是宝鸡市
记得几年前,我曾经写过一篇散文,题目是《故乡的社火:痛并快乐着!》。对故乡赤沙镇三寺村的快活做过专门的描述。赤沙镇位于陈仓区西部山区。全镇一万三千人口,以往交通不便,经济相对落后。三中全会特别是宝鸡市突破西山战略实施后。整个西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通往赤沙的公路由原来的一条扩展到现在六条,班车每半小时发一趟到宝鸡或县城。通村公路一直硬化到乡亲们的家门口。苹果、花椒、木耳、药材、土鸡、肉牛等主导产业,使老百姓的钱袋子也鼓起来;移民搬迁、灾后重建、土坯房改造是村容村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贫困户低保、粮食直补、退耕还林、老人养老保险、新型合作医疗为老百姓的日子展开遮风挡雨的护翼。家乡的亲人们,屯里有粮,手里有钱、心里有喜、眼里有光。日子过得滋润舒坦。这是我回老家过年的第一感受。
三寺村是我原本的老老家。距离镇上4。5公里。是一个地道的山沟小村。全村不到千口人。一个行政村,四五个自然村。三四条山沟把不大的村子割裂的有些支离破碎。整个村子坐落的地势稍微平坦的半山坡上。山坡如一个硕大的手掌,掌跟是山地,五指是缓坡,指缝是沟渠。山梁和沟渠里上长着无数的柏树、杨树、柳树、青树以及桃李杏等果树。散乱在其中的农舍遍掩映在青山里,显得幽静。三寺村人家以吴、任、付三大姓氏居多。我的本家吴姓算是一大血脉。因为自清代据说有三个寺院而闻名。所以叫三寺。者三寺,与赤沙的另外六寺以及三庵合称为“赤沙九寺三庵”。是香火旺盛的祭祀场所。全国独一无二的快活(当地人俗称)就诞生在这个比较偏僻、相对落后的山村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的堂叔在这个平凡的村子里,作了五十余年扎快活传承人。
据考证:血社火源于古代的傩戏。是逢年过节祈求平安、吉祥、快乐的一种形式。
血社火的最大特点:
一是奇特。它不同其它类型的社火。每年表演的内容不尽相同。但是扎快活却不一样,数百年来,只表演一个故事:社火的内容是《水浒传》里的武松杀西门庆一段。即《狮子楼》一节:游演一般要进行两次。第一次是武松面对西门庆以及所有打手。近二十人;武松赤手空拳,而打手们一个个手握家伙:有刀、剑、锥、砖头、铡刀、木屐、剪刀、榔头、镢头、镰刀、铁锨、斧头……呲牙咧嘴,凶神恶煞一般。也就是在家里打斗,有什么就操什么家伙,大有把武松碎尸万段之势。到了第二次游演情形就不同了,武松一个个治服了打手,武松一手血刃西门庆,一手高举潘金莲,准备把潘金莲摔入酒缸。体现了武松威武不屈、要为大哥报仇雪恨的决心和气概。而其后的人物全是西门庆的打手,一个个面如死灰,鲜血淋漓。所有的家伙全都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肚子上。
二是神秘。扎快活的来历,传说是很久以前,有一个讨饭的人,记不得是河南的还是甘肃的,流落到三寺村,贫困交加,身患重病,快要死了;好心的乡亲们收留了老人,并且替他医好了病。老人无以为谢,就把随身带的袋子留下了,并且暗授了机密,说是只有这样,你们村就会永远平安吉祥的。这个袋子里的东西,就是扎快活用的道具。快活化妆一般由传人在暗室里进行。要求是最为严格的。外面经常有人把守,不允许外人进入。据说还要念咒语的,神乎其神呢。一般很难破解其中奥妙。就是装身子的人,据说也懵懵懂懂,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以理解的是,明明知道那些道具是假的,但就是把这假的作的这么逼真也是很有难度的。一个一尺来长的锥子,没有真的扎进脑袋,但要把它固定在头上,谈何容易?一个小方凳,只有一个角的接触点,却要牢固的斜竖在脑门上,谈何容易?平衡怎样去掌握?难度不小呢。其神秘色彩可见一斑。
三是恐怖。一把大铡刀劈入脑门,满脸血流,脑浆四溅,一脸死像;一把七星剑穿肚而过,柄在前,刃在后,晃晃悠悠。肠子都露出一大截,血流不止;一块砖头砸入打手的卤门,只进去一个角,在头顶上晃荡;一把剪刀,只一个刃插入打手的脑顶,血把剪刀也染红了;小木屐也被砸进打手的脑袋,四腿朝天,只有一个角深入在打手的卤门上……显得阴森恐怖、血腥四溅,场面十分骇人。
四是快活。椐专家考证,这种社火应该叫血社火。但我觉得还是家乡人叫的过瘾。扎快活,多得劲呢!我从当地方言做过考证,之所以叫扎快活,大致有两层意思:一个是庄户人,一年四季没有个快乐的时候,唯一的就是过年了,快活就是高兴的,高兴也就快活,扎快活无非就是图个快意开心。另一个意思,就是这里所游演的是一个惩恶扬善的故事。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实际上是古代傩戏的延续,其所用的道具都是利器(当然也有纯器),俗称快活。也就是把这些利器扎在魔鬼的头上,叫他们永远不能翻身,那么一年就四季平安了。看似这么简单的活动,却寄寓了父老乡亲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盼呢。
今年的扎快活不同往年。农历正月十二。故乡的快活应邀进城,在虢镇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游演。其表现出的奇特、神秘、恐怖、快活,令许多人大开眼界。也吸引了无数摄影爱好者高举相机,荧光闪烁,此起彼伏。令一街两行的热你啧啧称赞。
这是一种原生态的艺术,不恃雕饰,用最为原始的道具,表演着劝人为善惩处邪恶的故事,传承了好几辈子人。堂叔就是其中的一位。如今堂叔作古已经好几年了。约定成俗的规则,传男不传女,扎快活的化装自然而然的由我的堂哥继承了下来,据说他应该是第六代传人了。我于年前也十分庆幸的在宝鸡报看到,三寺寸的快活已经被申报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受到政府和国家的重视和保护。我的堂兄也成为唯一的合法传承人。我由衷的为他们高兴。据说,正月十四故乡的火星会上,三寺的快活有一展风采,着实让故乡的老百姓快活了一把。而且被去电视台做成专题宣传。引来了包括路透社、中央电视台等国际国内媒体的关注与报道。
再次我也祝愿家乡的父老乡亲生活得更加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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