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奶奶之死
因为工作,今年过年我没有回家,后来四月份请了一次假,回去看望父母。其实回家之前,我已从父母的来电中得知了二奶奶死去的消息,但因为路途遥远,所以没有回去悼念,现在不免感觉有些对不住二奶奶以及她的家人。正
因为工作,今年过年我没有回家,后来四月份请了一次假,回去看望父母。其实回家之前,我已从父母的来电中得知了二奶奶死去的消息,但因为路途遥远,所以没有回去悼念,现在不免感觉有些对不住二奶奶以及她的家人。正好此次回家,作为一次弥补,就特意去了二爷爷家一趟。我二爷爷还在世,但是前几年得了病,步履维艰,生活也难以自理。二奶奶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前两年也已经成家了。
这次去看望他们,接待我的是叔叔(也就是二奶奶的儿子,说是叔叔,他只补过才大我七八岁,但出于辈分,还是叫叔叔),他在院子里种菜,听到我的敲门声便过来应门了。门一开,我便叫了一声“叔叔”。他一见是我,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一副格外惊喜的表情,这使我有些惭愧了。进了院门,一幅萧条的院景直入我的眼帘,当时我心凉了一下,这与我童年的光景是如此大相径庭呀,似乎这是幢没有人住了的房子:屋檐下流水的沟里长满了杂草,几扇门窗似乎经过了数十上百年的风吹日晒般斑驳,那口养育他们一家的水井也是那么苍凉。最令我眼涩的,是我眼前的这位叔叔,他穿着一身陈旧的衣服:上衣是一件有些发白的红色短袖T恤,裤子是一条看得出来已经穿过很久的牛仔;他的脸,啊,我真不敢相信,竟是这般沧桑,像霜打的茄子,可更比茄子疲软没有生气。霎那间,我的脑海里浮现了我童年时叔叔的音容笑貌:阳刚、活泼、有生气,穿着也是那么体贴。想到这些,突然有个词猛敲击我的脑子,我瞬间似乎明白了“世态炎凉”和“家道中落”的含义。我的眼前不就是这番景象么?我心里迅速地思索了这样一个问题:这就是生活的压迫么?还是……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叔叔引领我来到大厅里,在中间一张四方桌前坐下,先是一番热情的寒暄招待了我,接之就给我烧开水泡茶,端话梅、汤皮之类的小吃,热情得让我心里十分不安。我坐下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会,左右顾了一下,没见到大厅里有二爷爷在,便问:“爷爷不在家吗?”叔叔告诉我,二爷爷在房间里休息,腿脚不方便,也就让他少出来走动了。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二爷爷从房间里拄着拐杖一步一挪地出来了,我立马过去扶他在木长椅上坐下。看见我,二爷爷的眼泪倏然就簌簌地往下掉,嘴里念叨着我的名字:“海罗呀,海罗呀,你来啦”,拄着拐杖的手一直抖个不停。那一刻,二爷爷就像一个受过莫大委屈的孩子,哭得那般真挚,直刺我的心坎,令我好一阵难受啊。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安慰他,也想不起来该如何安慰,我已被他的表情震住了。我的心,甚至很难相信这所有的一切。
“来,坐下吧,随便吃点儿,也没什么好东西拿出来招待你的,唉!”叔叔一句沉重的话帮我解除了尴尬。我“嗯”了一声,突然又想起什么,于是走到壁柜边,把我带去的那一箱牛奶拆开,从中拿了一瓶,然后揭了盖子、插上吸管给了二爷爷。二爷爷接过牛奶,用双手捧着往嘴里送,就像捧着一个宝。我依然看见,二爷爷的两只手又在抖着。我不知道爷爷的手为何而抖,是病?还是因为我?我似乎感觉到了老人的天真和脆弱!
这期间,叔叔独自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汤皮,嘴里在咀嚼着,眼睛注视着我和二爷爷。他的眼里充满着温和,然而又如此惘然,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的这一系列的动作似乎都与他无关:拿着汤皮的手是别人的,咀嚼不是他自己在吃,整个儿恰如别人在表演。
把牛奶给了爷爷后,我回过头来跟叔叔聊起了家常。叔叔问我在哪里,我告诉他在杭州;他又问我在什么单位上班,我又回答他说在那边一个开发区的公安局里;他又问我坐什么工作,我如实的告诉了他;他又问我钱还多吧?这下很让我为难了。
我出门在外多年,从读大学至今就没有回去过多少次,村里人都以为我有出息了,在外面赚大钱了,母亲为了让我在村里人面前不失地位,都回他们“还好,还好”。而我现在拿的工资并不多,甚至比不过村里大部分外出打工的工资,我该怎么告诉他呢?实话实说吗?我每次回家都受到村里人的赏识和敬重,他们都主动和我打招呼,问长问短,脸上是那么和蔼的笑容——虽然我承受不起,也很惭愧,但我不敢揭穿自己。我也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总有一天使之成为不负其实的现实,让我承受得从从容容,没有一点愧疚。
可是,我现在面对的是我的二爷爷和叔叔,是让我心里顷刻间承受了那么多苦涩和伤痛的两个长辈,我有需要这样蒙骗他们吗?可是,我又能够忍心欺骗他们对我的看重和期望吗?
“呵呵。”我笑了,我不知道那是苦笑还是什么。接着我说:“没多少钱的,一年到头也就两三万的样子,今年金融危机,钱更少了(我知道这是为自己寻找说辞,也是一个让自己有胆量告诉他们实话的理由,否则我不敢告诉他们我的确切收入)。”
“怎么会这么少呢?”难以置信的惊讶迅速浮上叔叔的脸,弥久才消失了,我的心随之震了一下,虽然我能够料到,可是我怎么也无法接受他的神情。
接着,我问叔叔:“婶婶怎么不在家?”叔叔告诉我,婶婶和他们的孩子都住在县城婶婶父母的家里,婶婶要上班,只能他自己回来照顾二爷爷,而我的三个姑姑又嫁得太远,也不太好让她们回来照顾的,毕竟是嫁出去了。我“哦”了一声,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许这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许这就是现实中的人生。我能说什么呢?我改变不了他们,我甚至改变不了自己!
后来我又问起奶奶的死,我说:“奶奶之前的身体不是挺好吗?也不显得老,年龄也不大,怎么就这么快走了呢?”叔叔长叹了一声,然后用手指着我对面(大厅中央墙壁上)挂着的奶奶的肖像,他的眼睛那么深情地凝视着奶奶,用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声音说起了。
“是啊,你瞧显得多么年轻的一个人,一下子就这么没了,生前过得有多好,活干得一点都不少,也没什么大病,只不过……有点高血压罢了,就这么一下子没了,唉!人哪,真的没个准的!”
“说起你奶奶死的时候,她还在地里干活呢,死的前几天也没什么征兆,都是这么好好的一个人!只是那天有点下雨,你奶奶在地里种花生,还有波波他娘也在帮忙种。后来波波他娘去了牵牛:牛走开了,去吃别人家的菜了。就这一会的功夫,你奶奶就摔了一跤,然后就没起来了。后来波波他娘过来看见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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