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一个小文豪
雨果是法国大文豪,托尔斯泰是俄国大文豪,鲁迅是中国大文豪,咱不行,踮着脚也望不到人家的脊梁,顶多也就是个小文豪——说来惭愧,这也是咱自个封的。不知怎的,我从小就喜欢学语文,尤其爱好作文。上小学时,每每
雨果是法国大文豪,托尔斯泰是俄国大文豪,鲁迅是中国大文豪,咱不行,踮着脚也望不到人家的脊梁,顶多也就是个小文豪——说来惭愧,这也是咱自个封的。不知怎的,我从小就喜欢学语文,尤其爱好作文。上小学时,每每考试,语文满分100分,作文占30分,我总是得28分。到了初中,读到贺敬之、郭小川的诗,每每让我激动而且兴奋,也就尝试着写点。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一种爱作诗的习惯,有时竟连场合都不分。有一次,我上语文课迟到了,老师让我写检查,我竟做了一首诗,弄得老师哭笑不得。后来,我又考上了高中,功课重了,作诗的雅兴很减了不少,独有作文的癖性未曾有减损,并依旧能得到老师的好评,有时还当作范文在作文课堂上点评。说良心话,这个时候,我真格把自己当成个小文豪了。再后来,我高中毕业了,考上了一所鲜为人知的学校。我曾一度很是憋气,时不时写点东西来发牢骚。要好的朋友知道了,就劝我说,牢骚过度的人肠子容易断。我想他们不会骗我,也不会吓我,就信了他,逆来顺受,不发牢骚了,静下心来心平气和地写东西,以此打发时光。同校之内与我有相同爱好的还有三个,同学们就戏称我们为“四大才子”,并说我是唐伯虎,因为我的书法还算凑合。其实,咱有自知之明,咱哪及人家万一啊。不过,我也有些收获。虽然只是浪了个虚名,并且是很短暂的,但有一种感觉却不是谁都能体会到的,那就是:当个名人真好。说来也怪,也不知唐伯虎的游魂附体还是怎的,那段时间灵感特多,下笔千言,洋洋洒洒,真是痛快。我赶快趁热打铁,还真写了不少自认为是精品的东西。可惜得很,竟一些都没有了下落。只是快毕业的时候,我写了一篇三、四万字的章回体小说《痴男传》,是讲述校园内爱情故事的,现在还依稀记得其中两回的题目,一回是:情切切藕断丝还连,意绵绵山长水亦阔;一回是:张鬃一语破天机,聂鬃半夜说梦话。怎么样?还有点章回体小说的味道吧。我的名气一天比一天大,找我写东西的人也日渐其多。有找我讨诗文的,有找我写求爱信的,还有找我题字的。虽然我的字还很不合体,但就我对书法的欣赏水平而言,已经觉得比某些领导人的字更有欣赏价值了。由于我家境贫寒,往往不修边幅。为了不扫公子小姐们的兴,我总是尽量避免与他们接触,于是,很惹了不少闲人的非议,动辄竟用“清高”相加!后来一想,管它呢,清高就清高吧,听说大多数文人都有类似的毛病,为了假戏真做,咱何妨就清高他一回,岂不更象个文豪?于是,索性就写了两首《西江月?自题小像》,其词曰:
(一)
一双拙手笨足,
满腹孔孟柔肠,
唐诗宋词汉文章,
可怜辜负爹娘。
总为奇才盖世,
熟料一介草莽,
纵有得志好时光,
难舍当今惨状!
(二)
不知天高地广,
无才也敢放狂,
未思囊中银几两,
动辄粪土膏粱。
身居百尺危楼,
阅尽世态炎凉,
嬉笑怒骂假笔扬,
哪管世人诽谤!
从此,我才知道寂寞和被人误解是多么地教人难受,而要做出个样子,被人误解似乎又是家常便饭。
说话间,我就毕业了,被分配到一个乡镇的政府工作。我之所学与所长跟工作连边都不沾,我无有了用武之地。森严的等级制度让我尝尽了世态炎凉,我显得是那么的脆弱和力不从心,那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眼看着身边一个个不学无术的同龄人平步青云,春风得意,而我却始终得不到一个领导的赏识,依然原地踏步,本想一鸣惊人的我却变得一筹莫展了。我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受到沉重打击。“古来贤者多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我只好用此来麻醉自己,能做的便只剩下用心写点东西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庆幸的是,经过了这些世事,我象醍醐灌顶似的,一下子悟出了许多做人与作文的道理。其初,我认为词藻华美的文章是最好的。自己也特别喜欢用华美的词句,有时明知是病,删掉一个还要心疼半天。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多,对人生的态度日趋成熟,我对作文的态度也日趋成熟。这时,我才想起曾经读过的一句话:二十岁的人怎么也写不出五十岁人的感受。巴老说,艺术的最高境界是无技巧。贾平凹在《废都》的后记中说,一篇好文章,囫囵囵一座山脉,不需要有意识地在这儿长一棵树,在那儿长一株花。他还说,写文章有三种境界:一曰山是山,水是水;二曰山也不是山,水也不是水;三曰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我想,他们说的都是一个“真”字吧。
听了先辈们的话,我如得真经。脑海里一有火花闪现,我就立即关上门,真实地记下来,而后再反复琢磨,推敲,直至自个满意为止。想起独自在房间里踱步的情景,俨然一个文豪的派头,自个就想笑。你还别说,这一来二去的,还真写了不少东西。有旧体诗词,有新体诗,也有散文、杂文、小说等。只是轻易不肯送出去,生怕被哪位马虎的编辑一不留神采用了,贻害于人。听说莫泊桑就是如此,写了半身高的文稿时才送出去,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我不是拿自己与人家比,没法比,只是借此说明我的态度还是很认真的。
你说,我有几分小文豪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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